回 顾 共 产 党 中 国 的 50 年

给 时 代 周 刊

整 整 半 个 世 纪 ， 共 产 党 统 治 着 中 国 。 这 是 半 个 充

满 不 协 调 和 内 部 冲 突 的 世 纪 ； 是 半 个 理 想 走 向 破

灭 的 世 纪 ； 也 是 中 国 人 真 正 懂 得 怎 样 学 习 西 方 和

继 承 自 己 文 化 的 过 程 。 50年 前 ，共 产 党 依 靠 6 亿 中

国 人 的 支 持 和 信 任 打 败 了 国 民 党 建 立 了 中 华 人 民

共 和 国 。 人 民 支 持 它 ， 是 因 为 它 的 一 整 套 美 好 的

理 想。它 许 诺 将 来 人 人 都 能 过 上 人 权 有 保 障 ，经 济

富 裕 的 生 活 ， 这 对 所 有 人 都 有 吸 引 力 。 在 近 期 内

它 许 诺 将 平 均 分 配 土 地 ， 震 吸 引 了 农 民 中 的 大 部

份 ； 它 许 诺 将 工 业 资 产 控 制 在 “ 工 人 阶 级 政 权 ”

手 中 ， 利 益 平 均 分 配 给 所 有 工 人 ， 证 吸 引 了 几 乎

全 部 工 资 收 入 者 。 并 利 用 工 人 ， 农 民 和 大 部 分 知

识 份 子 的 支 持 ， 残 酷 镇 压 占 人 口 少 数 的 反 抗 者 或

可 能 的 反 抗 者 。 镇 压 是 非 常 成 功 的 。 据 不 完 全 的

内 部 统 计 ，在 共 产 党 执 政 初 期 的 5年 “ 镇 压 反 革 命 ”

和 “ 土 地 改 革 ” 过 程 中 ， 共 屠 杀 了 200万 到 300万 人 。

迅 速 巩 固 了 一 党 专 政 的 统 治 ， 并 且 为 那 些 过 去 因

被 压 迫 被 剥 削 以 及 其 他 各 种 原 因 而 心 怀 怨 恨 的 人

大 大 出 了 一 口 怨 气 。 因 此 得 到 大 部 份 人 狂 热 的 支

持 和 迷 信 ， 这 是 共 产 党 在 这 之 后 长 期 实 行 蛮 不 讲

理 的 政 治 的 基 础 。 但 是 共 产 党 不 可 能 兑 现 它 的 许

诺 。 首 先 是 因 为 实 现 共 产 主 义 理 想 而 强 制 推 行 土

地 公 有 化 。 这 就 得 罪 了 大 部 份 农 民 ， 农 民 占 中 国

人 口 的 80%， 他 们 各 种 形 式 的 反 抗 成 为 共 产 党 执 政

的 前 30 年 中 最 重 要 的 矛 盾 。 这 种 矛 盾 有 时 变 得 非

常 严 重 ， 例 如 60 年 前 后 饿 死 几 千 万 人 ； 文 革 中 农

村 干 部 大 部 份 被 揪 出 批 斗 ， 有 许 多 被 打 死 ， 就 是

明 显 的 报 复 。 毛 泽 东 用 纵 容 农 民 斗 争 农 村 干 部 的

方 法 暂 时 缓 和 乐 矛 盾 ， 但 没 有 解 决 问 题 。 邓 小 平

不 得 不 向 农 民 作 更 大 的 让 步 。 放 弃 了 在 农 村 的 共

产 主 义 理 想 ， 将 土 地 使 用 权 大 部 份 分 配 给 农 民 ，

从 而 在 一 段 时 间 内 解 决 了 农 村 问 题 。 邓 的 时 代 主

要 依 靠 有 一 部 分 自 由 的 农 民 的 支 持 。

工 业 共 产 主 义 的 结 果 并 不 比 农 业 共 产 主 义 更 好 。

毛 泽 东 以 及 继 承 他 的 邓 小 平 不 断 降 低 工 业 共 产 主

义 理 想 的 口 号 。 从 “ 各 尽 所 能 ， 各 取 所 需 ” 降 低

到 “ 各 尽 所 能 ， 按 需 分 配 ” 的 农 奴 制 口 号 ， 是 毛

泽 东 无 力 解 决 工 业 生 产 能 力 低 下 的 问 题 ， 而 给 工

人 的 安 慰 剂 。 它 的 欺 骗 能 力 不 够 充 分 ，所 以 邓 小

平 又 搞 出 一 个 “ 社 会 主 义 初 级 阶 段 论 ” ， 来 为 共

产 党 的 制 度 做 辩 解 。 但 仍 然 不 够 。 胡 耀 邦 ， 赵 紫

阳 企 图 用 “ 后 工 业 时 代 社 会 主 义 ” 来 更 好 地 辩 解 ，

但 已 没 有 多 少 人 相 信 共 产 党 了 。 人 们 无 法 相 信 50

年 不 兑 现 的 谎 言 ， 更 没 法 相 信 不 断 翻 新 的 谎 言 。

这 不 需 要 学 者 们 教 导 ， 它 太 简 单 。

而 共 产 党 不 兑 现 的 最 大 的 谎 言 就 是 人 权 。 共 产 党

人 是 中 国 最 早 的 一 批 人 权 活 动 家 ， 许 多 人 参 加 共

产 党 就 是 因 为 它 的 尊 重 人 权 和 完 善 各 人 的 一 整 套

理 想 说 教 。 但 是 马 克 思 主 义 的 无 产 阶 级 专 政 ， 使

得 人 权 仅 仅 成 为 共 产 党 用 来 煽 动 颠 覆 政 权 的 工 具 。

而 共 产 党 自 己 的 专 政 ， 绝 不 允 许 别 人 来 分 享 权 力

和 权 利 。

于 是 ， 从 50年 代 中 期 开 始 ， 以 知 识 份 子 为 先 导 的

一 些 群 体 ， 不 断 地 以 各 种 借 口 反 抗 共 产 党 的 专 政 。

前 30 年 主 要 是 以 为 共 产 党 出 谋 划 策 的 理 由 反 对 共

产 党 ， 用 毛 泽 东 的 话 说 就 是 “ 打 着 红 旗 反 红 旗 ” 。

但 从 20 年 前 的 民 主 墙 开 始 出 现 了 公 开 反 对 共 产 党

一 党 专 政 的 口 号 。 它 成 为 中 国 人 反 抗 压 迫 和 争 取

自 由 的 新 的 旗 帜 ， 并 且 与 旧 的 旗 帜 相 辅 相 成 ， 组

成 了 中 国 民 主 运 动 的 新 的 潮 流 。

这 个 潮 流 的 基 础 扩 大 的 速 度 ， 与 人 们 不 信 任 中 共

的 速 度 成 正 比 。 它 的 基 础 不 仅 仅 因 为 中 共 不 兑 现

诺 言 ， 更 因 为 中 共 已 变 质 为 新 的 官 僚 资 产 阶 级 政

党 ， 而 且 继 续 维 持 一 党 专 政 。 如 果 说 穷 共 产 主 义

使 人 们 极 端 不 满 是 毛 泽 东 时 代 的 特 色 ， 那 么 它 的

失 信 还 不 完 全 失 去 合 法 性 。 而 邓 和 他 的 继 承 人 的

特 色 是 挂 羊 头 卖 狗 肉 ， 是 用 共 产 主 义 理 想 言 掩 盖

官 僚 资 本 主 义 的 事 实 ， 它 完 全 失 去 了 合 法 性 。 历

史 和 人 民 都 在 要 求 换 一 个 政 权 。

魏 京 生 一 九 九 九 年 七 月 十 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