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 权 与 宗 教 自 由

最 近 听 说 关 心 人 权 的 一 部 份 朋 友 们 ， 和 关 心 宗 教

自 由 的 一 部 份 朋 友 们 ， 在 中 国 问 题 上 发 生 了 一 些

争 论 。 两 方 面 的 朋 友 们 都 希 望 我 出 来 说 句 公 道 话 ，

作 个 公 平 的 裁 判 。 我 觉 得 我 没 有 资 格 来 做 裁 判 。

首 先 ， 按 照 我 们 中 国 人 的 概 念 ， 宗 教 自 由 被 称 为

宗 教 和 信 仰 自 由 ， 它 包 括 各 种 宗 教 信 仰 的 自 由 和

各 种 非 宗 教 信 仰 的 自 由 。 而 这 种 信 仰 的 自 由 和 宣

传 这 个 信 仰 的 自 由 ， 是 包 括 在 言 论 和 表 达 自 由 范

围 内 的 一 种 基 本 人 权 。 所 以 ， 宗 教 自 由 当 然 是 基

本 人 权 的 一 部 份 ， 是 不 应 当 被 人 权 工 作 者 忽 视 的 ，

不 应 当 被 排 除 在 人 权 工 作 范 围 之 外 的 重 要 部 分 。

历 史 也 证 明 了 这 一 点 。 例 如 ， 美 国 人 民 正 是 从 宗

教 信 仰 自 由 的 角 度 出 发 ， 逐 渐 发 展 起 今 天 大 家 所

看 见 的 人 权 保 障 制 度 。 再 例 如 ， 纳 粹 德 国 ， 前 苏

联 和 今 日 的 中 国 政 权 ， 是 不 允 许 言 论 自 由 的 专 制

制 度 ， 它 们 也 无 一 例 外 地 不 允 许 宗 教 自 由 ， 而 只

准 许 一 种 官 方 信 仰 的 存 在 。 所 以 言 论 自 由 包 括 信

仰 自 由 也 包 括 宗 教 自 由 ， 都 是 基 本 人 权 不 可 分 割

的 部 份 。 这 是 不 但 在 理 论 上 而 且 已 被 实 践 证 明 了

的 真 理 ， 没 什 么 可 争 议 的 。 但 是 所 有 的 信 仰 特 别

是 宗 教 信 仰 都 有 一 种 排 它 性 ， 这 一 点 在 宗 教 信 仰

比 较 重 要 的 国 家 里 更 明 显 。 例 如 我 在 美 国 和 其 他

一 些 国 家 碰 到 的 一 些 宗 教 信 徒 们 ， 往 往 把 信 仰 这

个 概 念 等 同 于 宗 教 。 也 就 是 说 ， 在 他 们 的 潜 意 识

里 ， 除 了 宗 教 以 外 都 算 不 上 真 正 的 信 仰 。 甚 至 除

了 某 一 个 教 派 之 外 ， 其 它 所 有 信 仰 ， 宗 教 和 教 派

都 不 过 是 一 派 谎 言 。

这 种 越 走 越 狭 窄 的 思 维 特 征 ， 正 是 各 种 宗 教 极 端

主 义 的 思 想 根 源 。 它 使 人 们 忘 记 了 一 个 最 起 码 的

真 理 ：

你 想 让 别 人 尊 重 你 的 信 仰 ， 你 也 必 须 尊 重 别 人 的

信 仰 。 除 了 极 端 主 义 者 和 各 种 专 制 暴 政 之 外 ， 各

种 善 良 的 宗 教 和 信 仰 都 必 须 在 一 种 保 障 大 家 平 等

权 利 的 制 度 下 ， 才 能 正 常 地 生 存 和 发 展 。 这 正 是

美 国 人 民 在 二 百 多 年 前 就 总 结 出 来 的 真 理 。 根 据

这 一 真 理 设 计 的 保 障 基 本 人 权 的 民 主 制 度 已 扩 展

到 了 许 多 国 家 。

但 是 并 不 是 所 有 生 活 在 民 主 制 度 下 的 人 都 懂 得 民

主 和 人 权 的 基 本 原 则 ： 许 多 人 正 是 因 为 一 出 生 就

可 以 享 受 现 成 的 民 主 制 度 而 忽 略 了 民 主 和 人 权 的

最 基 本 原 则 。 有 些 人 认 为 在 中 国 和 其 它 国 家 的 暴

君 们 面 前 做 些 妥 协 ， 牺 牲 掉 其 它 人 的 信 仰 自 由 ，

也 许 会 换 来 他 那 一 个 宗 教 甚 至 他 那 一 个 教 派 的 自

由 。 他 们 忘 记 了 ， 暴 君 一 般 只 能 允 许 他 自 己 的 信

仰 存 在 ， 这 是 暴 君 的 性 质 所 决 定 的 ， 否 则 他 们 就

不 是 独 裁 专 制 的 暴 君 了 。 如 果 大 家 都 互 相 出 卖 ，

使 力 量 分 散 ， 结 果 谁 也 不 可 能 争 取 到 信 仰 自 由 。

因 为 信 仰 自 由 是 不 能 靠 出 卖 别 人 的 自 由 来 换 取 的 。

一 些 人 权 工 作 者 因 为 一 部 份 宗 教 领 袖 的 自 私 态 度

而 做 出 过 激 的 反 应 ， 也 应 该 受 到 批 评 。 我 们 都 是

普 通 人 ， 我 们 都 是 弱 者 ， 我 们 必 须 团 结 起 来 ， 才

能 争 取 到 我 们 共 同 的 自 由 。 各 种 信 仰 各 种 宗 教 共

同 拥 有 的 自 由 ， 而 不 是 某 一 种 信 仰 某 一 种 宗 教 的

自 由 。 一 种 宗 教 一 种 信 仰 的 自 由 只 能 是 专 制 ， 而

不 是 自 由 。

魏 京 生 一 九 九 八 年 二 月 二 十 一 日